第三十八章 一曲《霓裳羽衣》

　　唐老先生并不在意李志成的建议:“这琴恐怕认主人。”
　　“啊？？”
　　李志成夸张地看看四周，还别说，这个衡门馆太幽静了，而且这么大的宅院后院居然才住了两个人，也忒空旷了。
　　“若是谌姑娘愿意，周末也可来馆里留宿，这里离西湖***常也方便去美院。”
　　唐先生旁边的弟子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名字他们还不知道哩，上次就应该问才对。
　　“额，呵呵，这不太合适吧。我忘记问您贵姓？怎么称呼了。”
　　“你们喊我陈叔叔即可。”
　　“是，陈叔叔。”
　　谌海月甜甜一笑，却惹来李志成的皱眉。这位陈叔叔也太偏心眼了吧，两个人都在，居然只邀请海月留宿，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年轻人，若是你能把这把琴弦修好，也可以同谌姑娘留宿馆内。”
　　“真的？”
　　斫琴他不敢说在行，但是修琴弦这种小事，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爷爷，我有个问题。就是这张琴是丁先生从哪里找来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一下，因为它看起来挺熟悉的。”
　　上面的花样纹饰都是海浪的纹路，而且还有一轮明月。她梦中的那张琴好像很像，又好像不像，太奇怪了。
　　“这我恐怕就不便告知了，因为我那学生忙着回外省，并未跟我细说。只是把琴托付给我，让我俩务必保管好。”
　　唐老先生微微一笑，素手轻抚琴案上的那丛绿植，这个举动令海月疑惑不已。
　　“这是什么草？”
　　“呵呵，你闻闻看？”
　　“咦，好香啊！”
　　海月露出笑容来。
　　“这是兰草。”
　　唐老先生轻轻地说。
　　啊，原来兰草的清香这么好闻！
　　“谌姑娘除了热爱古琴，原来还喜欢花草。”
　　“咦？谁在说话？”
　　海月一阵迷惑，但她定睛一看，眼前还是只有陈叔叔和唐爷爷，以及李志成和自己四人，并无他人。
　　“额，陈叔叔，既然我们都来了，不如你跟唐爷爷去休息休息，我和李志成会想法子修好琴弦的。”
　　别说是古董，价值千金，就算是普通的琴，若不小心有个闪失，她那点压岁钱那也不够赔呀。
　　“众器之中，琴德最优。谌姑娘果然品德俱佳，此琴怕是找到主人了。”
　　唐老先生站起身，有些神秘地感叹，然后也没说别的，就自行离开了。还示意弟子陈弋不必跟去。
　　“既然两位年轻人愿意留下帮忙，那请随我来。”
　　琴被带进了另外一个小院内，这种古代的宅院总是一个月门又一个月门，海月愣是没看懂是朝南还是朝北，又或者是西面还是东面。
　　只知道离大厅不远，只是更里面罢了。
　　这是一件五十平的工作室，里面全是斫琴的材料和工具，应该说制作古琴的工序和材质应有尽有。
　　“哇！这么牛！”
　　李志成顺手掏出相机就要拍照。
　　“等等，年轻人，这里的东西可不曝光，你还是别录了。”
　　“不好意思啊，他就是习惯性动作。李志成，收起来，看你那啥样。”
　　说着，海月自己又乐了。难得拿捏他一次两次的，总是要做足威风的。
　　“切，不拍就不拍，更不录。”
　　“陈叔叔，我们要在这里修琴弦吗？”
　　“对。不过却材料，今天还修不了。”
　　“材料？不会是要李志成回家拿吧？他们家好几代人都是做这个的，材料肯定有。”
　　“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喊我也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真是狡猾。”
　　嘀咕完，李志成收敛心里的不满，嘴上还是和气生财的概念:“我等下回家就找，一定能找到陈叔叔需要的琴弦。”
　　“嗯。这琴弦虽然只是松动了，但毕竟已经是千年之久的古物件，一旦松动无法修复，那就只能换弦。所以……”
　　“我懂我懂，我们家好歹也有点底子，斫琴的各类材料是很全的。贵的也不是没有。”
　　就是爷爷基本上不会拿出来用，都是特别定制才会用上等的材质制作。
　　一张好的古琴斫琴用材甚是讲究，这琴既然年代久远，只怕各个零部件也需要特别维护才是。这种古董级的古琴，丁先生居然会舍得让他们两个学生动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至于唐老先生和这位陈弋陈叔叔，也一样奇奇怪怪，大方过头了。或者说是太随意了吧！
　　“可是这么贵重的琴，你们确定要让我们帮忙吗？”
　　海月还是不太放心，就她家那点家底，还想留着当嫁妆用，总不能全折这里了。
　　“放心，我不是还在吗？”
　　陈弋难得说句安抚人的话，让海月心情放松许多。既然答应帮忙，那就不能推三阻四，畏首畏尾，必要用心完成任务。
　　回去的路上，海月还是念念不忘那张琴上的纹路和图画。毕竟是喜欢美术的人，看到精美的画还是很欢喜的。
　　美术和音乐都喜欢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绝对优雅自信。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那必须的。这么个老古董耶，他们居然舍得让我们碰，我跟你说啊，你可要赶紧找到蚕丝弦，万一原来那个坏了，可以补上。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试音，把音准调到最佳状态。”
　　若是那琴还受得住，她定要抚琴一曲，与古琴的原主人隔空对话。
　　想归想，她可不会说出来，那肯定会吓到李志成。
　　谌家客厅正在放电视剧，谌妈妈悠哉悠哉躺靠沙发椅，手里还拿着牛奶，边看边喝。
　　“呦，月月回来啦，辛不辛苦啊？今天玩得开心吗？”
　　每次看到自家女儿就热情接待的妈就属谌妈妈了。
　　什么电视剧啊，牛奶啊，都是不存在的。
　　“我不累。妈，你不用关电视，我回房间了。”
　　谌海月笑眯眯说着话，可心里却觉得有些烦躁。她还是没有想明白报读哪个专业。
　　“要不要喝点甜汤？秋天太燥，妈妈给你熬了红枣银耳汤，你不爱吃银耳，妈妈给你打碗汤，你喝喝？”
　　见老妈那么热情推销，谌海月点点头，这才洗手进房间。
　　点了个荔枝香，做到窗台前的琴案上，拿出李爷爷给自己的琴谱，练琴。
　　谌妈妈动作很快，把温温的甜汤端给女儿，看着她爽利地一整碗喝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还顺手把房门关好。
　　一口气喝完甜汤，海月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那味道，没办法，权当补身子吧。
　　其实她是真不爱银耳的味道，可是老妈总说女孩子要多喝红枣和银耳，就差没放枸杞了。
　　站了小一会儿，感觉舒服些了，这才重新落座。
　　琴音去溪水般淙淙流出，指尖时而攫、援、摽、拂，像禽鸟抢东西似的左右快速移动。
　　慢慢的，一曲《霓裳羽衣》初步成型。
　　再练习，已然胸有成竹，音律娴熟柔美，又多了几分古音古韵。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