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考虑一下

　　八院的项目，随着进展的深入，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
　　该院的信息科是5年前引进计算机设备后组建的。1997年不少学校还没停止包分配，八院有对口的承接学校，这期间把谁配进来的人为可操作性非常大，目前信息科除科长张发是医院从设备岗位上调派过来的，剩下两个都是专业勉强搭边的八院子弟。
　　引进操作软件的事在八院上会后，得到了该院的高度重视，经过反复研究探讨，该院院长毛晓庆觉得不仅要引进各领域的专业办公软件提升医院的管理能力和工作效率，还准备借助此次机会，对八院进行一个全系统的信息化升级。
　　力争要在自己这任岗位上实现三甲的毛院长，明显被那句“你们院要成了信息化技术应用上的领头羊，别说三甲，四甲都有希望！”弄个醍醐灌顶——现在到处都是科学发展、产业升级、信息技术、互联网服务，这不就是八院实现大飞跃的现成路径吗！
　　确定此事可干、该干、能干、必须干以后，一直负责给人开关电脑的信息科就变得异常忙碌，他们不仅要评估系统、研究行情、分析产业形势、根据医院实际情况设计信息化需求目录，还要配合相关部门完成一整套切实可行的招标方案……
　　这些工作对于三个并不十分专业的人来说，着实有点太难，于是在俞主任的引荐下，黄楚熙与信息科进行全面对接，且跟科里那俩小年轻直接混成好哥们儿。
　　不过信息化不是买个电脑安装运行个软件就能完成的，所以原来只是购买个采购软件的工作就变成软硬件都需要进行布局的大工程。为配合项目顺利推进，郭戈铭果断把时天从技术岗位上调过来协助。
　　时天是个在软、硬件方面都很牛逼的通才，还没毕业就被好多企业争抢，要不是时大才子是陈博士的小迷弟，四季这座小庙根本养不住人家。
　　也正在此时，方妍芝入职了。
　　方妍芝的考虑时间明显比段逐一短很多，在上次招聘会偶然碰面交谈后没出一周，方妍芝就考虑出结果，按照王群给她的地址过来报道。
　　四季软件公司那个位处半地下的总部空间有限，最近又进一批新人，现在就是犄角旮旯都算上，也是多一个工位都放不下。
　　总不能把人家小姑娘的工位给扔厨房里接受烟熏火燎去吧。
　　为快速应对这无比尴尬的局面，王群让人把季董事长那屋的破沙发给扔了，又不知道从哪倒腾来一套某开黄的倒霉公司甩卖处理的桌椅板凳，摆在季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才算是给方妍芝安排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地方。
　　有了前车之鉴，带着刚下飞机的段逐一去看公司要喜迁的新居就成了王群安排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局，因为他确实是把人家段总监的工位安排到每天都能给屋里人提前报菜名的厨房。
　　介绍完前面这些背景，黄楚熙继续说：“因为咱们前期介入的早，又是他们这个项目的倡导者和推动者，所以他们比较相信咱们的实力，很多升级方案都让咱们跟着一起参与，也接纳咱们不少建议，这对咱们日后的竞标都是具有倾向性的。
　　不过人家同时也防着咱们参与太多，最后会被咱们牵着鼻子走，所以同时也在跟其他多个软件公司进行接触，目前硬件企业那边我看也都陆续有不少公司介入进来。”
　　郭戈铭道：“八院是达州医疗系统全面进入信息化的窗口，虽然这口是被我们扒开的，但这一块的竞争势必会比我们预想中更加激烈。虽然我们提前拿到对自己相对有利的入场券，但也只是有入场的机会而已，真正的竞争才刚刚开始，咱们必须打起百万分的精神来对待，一刻都不能放松。”
　　“楚熙目前接触的硬件企业你知道都有哪几家吗？”段逐一问道。
　　“知道一些，一会我发你明细和介绍。”
　　“好，除这些我还需要他们的销售联系名单、产品售卖价位、经营范畴和跟咱们软件的匹配度分析。有些公司是软硬件一体的，万一他们打通关系想一锅端，那直接就把咱们给撇出去了。”段逐一马上发现这一标最大的问题所在。
　　“明白，三哥也有这个顾虑，所以我在跟他们的接触中额外留意。”黄楚熙说。
　　段逐一点头：“那就好。”
　　段逐一进入角色是真的快，这让郭戈铭无比满意：“逐一，现阶段你有两项工作，其一就是作为八院项目组的主负责人，带领全项目组全力做好八院项目的各项工作，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干就好，需要我这配合给予帮助的就及时跟我反馈，我一定全力满足。
　　二是多渠道选择你觉得得心应手的人，抓紧把公司的营销团队建起来。人力部门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一会让楚熙带你认识一下人力部门及其他各部门同事，有什么需求就直接跟人力提。”
　　说完郭戈铭问：“还有什么问题没？”
　　“为……”段逐一想说什么，但琢磨一下欲言又止：“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咱们这个项目会议就先看到这，散会。”
　　等大家相继走出郭戈铭办公室时，郭戈铭叫住也准备跟着一起往外走的段逐一：“逐一，留步留步。”等段逐一再次坐到郭戈铭对面，郭戈铭问他：“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也没什么，其实我就是有点没搞明白，我一个做产品的，你为什么挖我来搞营销。”段逐一问。
　　郭戈铭笑笑，似乎早就料到段逐一会问这个问题一样，说的有条不紊：“逐一啊，虽然我们前期接触不多，第一次见面就是对手关系，但跟你聊天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脑子特别活，对商业上一些营销手段也是讲的特别溜。
　　四季软件公司是一家以软件科技为命脉的公司，那些专业数据，根本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说明白的。想把东西卖出去，主导卖货的人一定是具有专业性的行家里手。
　　你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产品经理，具备技术上的专业性和对市场风云变幻的敏感度，你会揣摩和洞悉消费者想要什么，会思考怎么把自己的产品推广出去。
　　综合以上几点，我觉得现在一直空缺的营销总监位置非你莫属。尤其是我后来听王群说，你大学还选修了营销专业，那就更是不二人选。如果这次老黄说不动你，王群请不动你，兄弟，那我就得亲自出马。”
　　段逐一想想又问：“仅是一面之缘，整个营销团队便让我来选，郭总，你就这么信得过我？”
　　郭戈铭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或者说句到家的话兄弟，现在这公司一穷二白的，我还能信不过你什么。等以后飞黄腾达，那也是咱们兄弟一起打下来的天下，我又有什么可信不过你的。
　　虽然中国有句老话叫‘人心隔肚皮’，但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我赌我能赢。”
　　也许正是今天的这次谈话，让若干年后前程大好的段逐一义无反顾的选择跟随从顶峰跌入谷底的郭戈铭东山再起。
　　晚上，从汉江出差回来的季明锐直接从机场赶到饭店，参加段逐一的接风宴。
　　季明锐这次去汉江主要是受郭通达的邀请，一同参加汉江一个医疗产业协会的揭幕仪式。郭通达借此机会，把季明锐和他身后的四季软件公司引荐给几个不错的产业伙伴，期中既有同行，也有产业的上下游公司。
　　因为有郭通达的引荐和通达集团的站台，包括通达现阶段各项信息化流程系统的使用反馈，四季软件的牌子在汉江医疗产业内，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打响知名度。
　　原来没介入通达集团的势力时，他们四季软件公司是看人脸色的上门推广，苦于好产品没有好销路，偶尔逮到一个金主，纵使人家赖账都乐呵呵的给人家干。
　　现在四季软件公司搭上通达这辆顺风车以后，销路一下就打开了，知名度也在小规模内打响，仿佛都可以等着需求方登门拜访。
　　因为今天是宴请段逐一，在饭桌上季明锐不便说太多工作的事，弄的请人吃饭跟请人加班一样。等酒足饭饱回到家，季明锐便同郭戈铭和王群详细讲述他这一周在汉江的经历与收获。
　　“我爸这事做的，够意思！看来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老子。”郭戈铭说。
　　季明锐往床头上一靠：“你老子说了，这跟你没关系。通达既然入四季的股，就得想着提升四季软件的价值，他能这么做都是商业行为，不是人情世故。”
　　郭戈铭一撇嘴：“倒也是，那早把他们拉进来好了。”
　　季明锐道：“早不了，也晚不了，什么时候进场看的是时机。即到资产拍卖对于通达来说，就是最好的入场时机。”
　　王群琢磨完季明锐的话问：“照你这么说，即到他们要不破产，通达还入不了场？”
　　季明锐道：“这个该怎么说呢，没有‘即到’可能也会有其他‘到’。他不是特指某一个公司，而是指在一定的条件下，出现的某个契机。
　　就像齐权说的，商业是个无限游戏，也是个全局游戏，有时候赢了局部可能会输了整体；有时候输了局部，可能又会占到先机。
　　个人再努力，也只是全局中的一个小点。而身为小点的我们，所能看到的局面越大，对风险的预判越精准，行动时能取得的胜算也就越高。”
　　“行啊老季，跟着齐权真是没白跟，说话高度都拔上去了，越来越有董事长的风范。”郭戈铭说完在床上打个滚，往季明锐身前一凑，一脸期待地问：“哎，老季，像你这么个完美男人，我觉得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家妹明年就回国，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