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逃跑出国

　　因为债务问题，通达珠海公司的厂房尚在查封状态，郭戈铭拆借一部分资金先让工厂恢复生产，随后亲自到工厂查看相关情况。
　　现在的通达集团珠海公司就是建在即到资产包里的地皮上。
　　当年通达重金拿下资产包，用即到大厦置换了四季的一部分股权，集团自己留下这片在当时甚为荒凉的厂区地皮。
　　兜兜转转，郭戈铭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通达董事长的身份站到这里。
　　珠海公司总经理是郭戈铭的一个堂哥叫郭戈原。
　　郭家祖谱传承的好，一听名字就都能听出辈分，看出来路。
　　来到工厂，郭戈铭先是在郭戈原的陪同下在珠海工厂从头到尾视察一圈，然后又相继与多名高管进行逐一面谈，这么一天走下来，郭戈铭对这个工厂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因为天高皇帝远，这个工厂的猫腻相当多，要不然也不能郭通达一被抓，这里就遭查封。
　　“戈铭一会想去哪玩玩？”结束今天所有项目后，郭戈原马上跑过来问。
　　郭戈原比郭戈铭大一岁，儿时关系要好，是郭家不分伯仲的两个混世魔王。
　　不过郭戈铭混世也入世，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而郭戈原就是真的每天都在混。郭戈原高中毕业后，他爸看他也不是个读书的苗子，干脆给弄到部队历练去。转业回来后，又给他送到国外学企业管理，最后拿个真不真假不假，土不土洋不洋的大学文凭回了国。
　　郭戈原脑子好使，去部队真没白锻炼，练的身体倍棒。去留洋也没白留，还真学了不少好东西用在企业管理上。
　　通达珠海公司是年轻气盛的郭戈原立下军令状，带着一波新人主动请缨一手搭建的，那时候郭通达对郭戈原寄予厚望，任命他为珠海公司总经理，并最大限度的放权给他，让他进行全盘管理。
　　为了给他这个哥哥站台，珠海公司在引进信息化的时候，郭戈铭还曾亲自带着四季团队进驻工厂。两个混世魔王在珠海胜利大会师那晚，郭戈原带着郭戈铭在当地最火的酒吧耍了整整一个通宵。
　　现在所处的立场早已不同，郭戈铭直接拒绝郭戈原与曾经相同的提议：“小夹板套上玩不动了。而且这要让人知道董事长来这的第一天先是嗨上个通宵，那我估计明天一早就得被董事会给炒了。”
　　郭戈原看出郭戈铭在刻意疏远他，于是不太高兴地问：“戈铭，你不是当上董事长，连哥哥都不想认了吧。”
　　“私下咱们永远是兄弟，可在公司我还真认不了你这个哥哥啊原总。”
　　珠海生产厂的问题太多，窟窿太大，郭戈铭想动刀，就必须得跟郭戈原拉开距离，让他好有施展的空间。
　　晚上郭戈铭带着调研团队的3个人吃过晚饭，刚回到下榻酒店，他那屋的门就被敲响。
　　郭戈铭透过门镜向外看，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看脸隐约觉得眼熟，好像曾经在哪见过。
　　郭戈铭把门打开：“你是？”
　　那人有些局促，左右张望后问：“董事长我能进去说吗？我想跟您汇报一些情况。”
　　郭戈铭把人让进屋，指指沙发：“坐下说。”说完又倒杯水给他。
　　“谢谢董事长，我叫陈大忠，是这工厂建厂时招进来的老员工。工厂前两年效益好，我们赚的比其他地方都多，那时候招工都是抢着来，近两年效益差，工人赚的都是产量工资，就缩减的厉害。”
　　“看了财务报表，这些情况我都清楚。”郭戈铭道。
　　“董事长，他们给你看的账，是假账。”陈大忠无比肯定地说。
　　郭戈铭目光落到陈大忠的脸上：“你怎么知道。”
　　“董事长，我是第三车间的车间主任。这两年我们车间的出货数和进账数是不匹配的，严重不匹配。公司的生产成本根本没有那么高，但他们做出来的数高的吓人。成本比一提升，我们工资就相应的消减了。”陈大忠说。
　　“你们没跟集团反应吗？”
　　“郭戈原是郭家人，这问题我们又能反应给谁呢？跟他生不起那气，能走的一个个都走了，也就剩下我们这些对通达还算有些感情的老员工硬撑着。”
　　“那我不也是郭家人，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虽然是郭家人，可你是外来的郭家人。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四季集团来这进行信息化建设的时候，我见过你。”
　　“啊……想起来了，那天下大雨，我上车前顺手把伞送给一个路过没带伞的工人。”
　　“对，那个人就是我。我问你是谁，他们告诉我说你是董事长的儿子，也是四季科技公司的创始人。”
　　郭戈铭一听两人的渊源，马上更换称呼：“陈叔，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开诚布公的说，我这次来就是要彻查珠海公司的高层贪腐问题，让珠海工厂重回规范经营轨道。我这次能带来的人，自是我足够信任的人，我现在把她叫来，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说清楚，可以吗？”
　　“可以，我这里还有我们好多工人签的联名信，不过写有小半年，纸都旧了。”陈大忠说着把一封联名举报信递给郭戈铭，里面全是对郭戈原连同半个高管团队的控诉。
　　听完、看完陈大忠带来的这些信息，在陈大忠走后郭戈铭问跟他同来的远房表姐孙欢欢：“捅到上面够判不。”
　　“3年打底。”
　　“姐，我真想不明白，我哥他原来不这样啊，他真不这样，他脑子清醒人也精明，怎么现在会跑这来犯浑呢。”
　　“不是犯浑，是贪婪。郭戈原媳妇家有几家工厂，都是他小舅子经营，他有一部分干股，干的全是通达上下游的生意。
　　当个通达子公司总经理是有集团考核指标的，就是拿再多年薪也是有数的。换到自己有股份的地方，那才是他的提款机。而且你应该了解你这个哥，好车成瘾，据说现在车库里私藏跑车价值上亿，你个四季集团的创始人这几年实际进到兜里的钱有上亿吗？他这总经理才干了几年。”
　　“姐，我发现咱们这一辈，女人都可厉害了，男人都可混蛋了。”
　　“用不着拍我马屁，既然跟你过来，不处理完这里的事，我是不会走的。原来仗着董事长喜欢他不好动他。现在不把他送进去，必须让他跪我面前唱一首《相亲相爱一家人》，还得是在他把亏空企业的钱都补上的前提下。”
　　“姐，听说姐夫家是珠海的，你想不想把我姐夫调到这来当总经理。”
　　“不想。”
　　“为啥不想，嫌远啊？我发现这边比汉江气候好多了。你也一起过来呗，这边现在缺人，我现在能信得过的，真就你和姐夫两个。再说，姐夫一直在我三叔手下干副总多屈才。我三叔现在我是真动不了，我现在就能动个郭戈原。”
　　“戈铭，你这次肯回来我就知道，你是要在通达发起大革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放到什么时候都是真理，亘古不变，你身边得放自己人。
　　道理简单，可自己人哪是那么好找的，所以你当前只能在现有的，你相对信任的人里面找。
　　通达一帮一系，老董事长在的时候下的是一盘棋，老董事长一出事就开始各自为营，各有打算。这不奇怪，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性选择，自古分家都是这么来的。
　　我虽姓孙，但这么多年我跟你姐夫哪边都不占。不是我俩人各色，就是嫌麻烦，站队是有成本的，需要顾念的东西无形中就会增加许多。我俩就希望干好自己的工作，那些派系间的明争暗斗最好都别找上我们。”
　　郭戈铭听完马上接话道：“所以呀，在那边即将暴风骤雨之前，把你们调到这边来远离是非不好吗？”
　　“你是这么打算的？”
　　“姐，风暴袭来时的席卷范围是无法估量的，躲避的办法只能是提前撤离。我是你揪着耳朵揍大的，我还能跟你耍什么心眼吗？”
　　“那你让我和你姐夫考虑考虑，也真是难为你，回到通达最难处理的就是这些裙带关系，偏偏叔叔、舅舅、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七大姑八大姨……通达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关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要不是靠这些亲情撑着，我爸也整不起来这么一个企业。”
　　孙欢欢见时间已晚便起身告辞：“10点了，你好好休息，明天的高管会议不知道郭戈原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随他便吧，反正也没几天折腾。”
　　“戈铭，小时候兄弟姐妹里数你俩关系最好，真下得去手吗？”
　　郭戈铭站起来送孙欢欢：“下不去也得下。我不是杀鸡儆猴做做样子，我是在给自己找活路，只有拿最亲的人开刀才会有效果。”
　　半夜2点多，正在睡梦中的郭戈铭被酒店的座机电话吵醒，迷迷糊糊的接起来，竟然是那个陈大忠。
　　陈大忠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董事长，郭戈原跑了！”
　　跑了？我又不逮他，他跑什么啊！！郭戈铭脑子不太清醒地想。
　　“防着这一手还是没防住，给他开车的司机被我们截了，他说他们全家都跑了，是带着护照跑的，要跑到国外去！”
　　“跑了只能有账回来算了。陈叔，你们休息吧，他又没犯法，就是犯了咱们也没能力抓。”
　　挂掉电话，郭戈铭的脑子乱成一滩浆糊，刚来第一天公司总经理就吓到跑路，真不知道这珠海公司到底藏着多大的惊喜等着郭戈铭去挖掘呢。
　　醒了没再没困意，郭戈铭翻来覆去把这段时间在通达摸到的情况如播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帧一帧的回忆一遍。
　　通达集团国内的情形已经如此紧张，那国外又会是何种情景呢？
　　如果国外等着他的，还是这样的一团乱麻，他觉得自己真是上贼船了。
　　不过郭戈铭倒也想到个比较值得庆幸的欣慰点，那就是：已经在国外的至少不会再有人半夜给他打电话说，谁谁谁逃跑出国了。
　　他现在真是太容易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