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帕拉丁

　　——“你是什么人？”
　　之所以我会问出那么失礼的问题，并不是说我精神失常。不过有些大脑短路这点我倒是无法否认。
　　眼前，正带着关心的微笑向我递出Ker〇r〇创口贴的少女有着异于周围其他人们的特点。
　　她有着金色的短发，蓝色的瞳，穿着一身白色的无袖洋装，是典型的西方人，不过只是这样的话我还并不至于提出奇怪的问题，毕竟单纯是外国人的话，之前在餐厅就已经见过了。关键的问题在于她身后背着的那个巨大的锤子是什么东西？与洋装完全不搭配而且很重的样子……
　　“哎，那个，我是帕拉丁，帕拉丁·雪莉·斯特拉斯。你的手还在出血，请先用这个止住血吧。”
　　“呃，谢谢。那个……不重吗？”
　　我的眼神指着那把锤子。
　　“这个吗？因为习惯了所以不会重。”
　　自称帕拉丁的外国少女用十分流利的日语回答了我的疑问，她好像对于自己背着那么一个不自然的东西丝毫没有疑问的样子。
　　虽然自觉我搞不好又遇上了奇怪的家伙，但我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的理由，于是我接受了她的创口贴。
　　“嗯，你的伤口的形状很奇怪呢，这两个伤口就好像……”
　　“不不，伤口的形状怎么可能会有奇怪什么的说法呢，哈哈！”
　　一边大声进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进行的辩解，我一边迅速把伤口用创口贴掩住。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蕾米咬了，这种程度的伤口我还是没问题的。
　　“啊呜……”
　　“咦？哎？”
　　我贴好创口贴后抬起眼发现，眼前的少女好像被我刚才突然提升的音量吓了一跳，现在正两眼含泪呈临界状态。
　　“不是，那个……”
　　少女摇了摇头，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张手帕擦掉了挂在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是我太胆小了。”
　　“这……这样吗？”
　　我松了口气。实话说我是真的不会安慰女孩子，如果她就这么哭出来搞不好我除了不知所措也做不了别的。不过无论怎么说因为我的原因都已经害得她流泪了这一点不会改变，堆积起来的罪恶感可没那么容易消散不见。
　　“唔，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事情吗？”
　　“哎？”
　　“你的创口贴帮了我大忙了，所以如果有什么我也能帮的上忙的地方的话请尽管说，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不然这份罪恶感也让人很不舒服啊。
　　“那……那么……”
　　少女好像在犹豫该不该提出要求，于是我就先静静地等着。在思考再三之后，她好像做出决定了。
　　“能……和我约会吗？”
　　“……啥？”
　　离开自动贩卖机，我拿着两罐饮料回到了商店街入口的长椅处。
　　“红茶和橙汁，你要哪种？”
　　“橙汁就可以了，谢谢你。”
　　我把橙汁递给金发的少女，然后在拉开红茶的拉环之前停了下来。考虑到现在并不渴的事实，哦没必要把红茶喝掉——这是无意义的开销——于是我把红茶收进了书包里，没有打开。
　　“你不喝吗？”
　　“我只是不渴而已。”
　　我在少女旁的空位置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心里积压的疲劳感全部排除。
　　“那个，是不是我说错了话……”
　　“没有没有，你的日语没有表达错误，不如说你的日语其实相当的标准。话说那个误会即使是在日本人之间都可能会有，你不用在意的啦。”
　　我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我不会介意她犯的错误。
　　真不知道当初创造这个词汇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同时赋予它“约会”和“陪人逛街”的双重含义，这在很多场合都会让人误解的吧？虽然说也有很多美丽的误会，但是误会还是少一点的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帕拉丁小姐并不是日本人，但是日语却说得很好。实话说我对这点很好奇。”
　　“这是因为我的导师是日本人。在法国的时候，我在我的导师那里进行了六年的修行，同时也学习了作为我的导师母语的日语。”
　　“哦，是这样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说是“修行”，我还是点了点头，“那么，帕拉丁小姐想要去逛什么地方呢？”
　　“真的可以吗？答应我的任性要求而不去找那位跑掉的小姐？”
　　“唔……说的也是啊，放着蕾米不管也很让人不放心。”
　　但是帕拉丁她也是在做了认真的决定之后才提出请求让我带她逛街的，我总不好意思让她失望吧？这还真是两难的情况。
　　“如果……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和你一起去找那位小姐吧。因为刚才我看见过她的面孔，可以认得出来。”
　　这样的话不就本末倒置了吗？按照提案本该我带她逛街的，现在却是她要帮我……
　　“实际上今天是我到日本的第二天，到春纱的第一天。我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可以的话赤坂君可以在找人的时候顺便向我介绍下这附近，可以吗？”
　　“……”
　　“啊呜……那个？”
　　“没问题，一起来吧。”
　　我向帕拉丁竖起了大拇指，记得这在西方是表达“good”的意思吧。虽然帕拉丁是个背着大锤的有点奇怪的女孩，但是她很会体贴人呐，真让人感动……至少冲着这一点，我就没有理由拒绝她的好意了。欠了她一个人情啊。
　　于是，我立即站了起来。不过刚才才从蕾米那里吸取了教训的现在，我是不会随便拉起帕拉丁的手的，即使这一位不会随便咬人。
　　“请跟好哦，今天由于步行天堂的开放，附近人会比较多。”
　　“好的，我会注意不走丢的。”
　　其实背大锤的金发少女想要走丢也很困难耶。
　　我怀着以上想法一边注意不要走太快以至于使帕拉丁走丢（主要是怕她把我跟丢了），一边四处搜寻着蕾米的身影，沿着蕾米消失的大概方向前进。
　　“这家超市是这一带整体价格最实惠的，虽然东西不是很多，但是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促销优惠活动，相当合算的。”
　　“啊，这家超市的话东西相对就要多很多了，价格的话中规中矩。不过呢这里的价格受到每天时段的影响，很特殊吧？下午三点之后价格会很便宜所以人也很多，不过相应的能得到实惠就是了。”
　　“这边是鱼类卖场，单纯是说鱼类、海味的话在春纱这里是最好的，如果帕拉丁小姐准备长期在春纱居住的话，请一定要来这里看看，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我一边用眼睛搜寻着蕾米的踪迹，一边介绍着这一带我熟悉的店铺。
　　“哟，这不是赤坂吗？”
　　“你好，鱼老大。”
　　“鱼老大？”
　　帕拉丁脸上写满了疑惑，被我称作鱼老大的大叔笑着代替我做出了回答。
　　“这一带卖鱼我最有保证，所以大家都这么称呼我。”鱼老大拍了拍身边的一个价格牌，“赤坂，看看这个。”
　　我朝鱼老大拍的牌子看了过去。
　　“这、这是！”
　　“怎么样，够合算吧，看在你还带了这么个美丽的小姐过来的份上，现在买我另外送你，买三送一，如何？”
　　还买三送一！可以省下平常鱼类开销的50%左右了耶！
　　“……没有质量问题吧？”
　　“哈哈哈，你的疑心还是那么重啊。我是谁？”
　　“鱼老大。”
　　“这不就对了，你还担心什么？”
　　当机立断！只是还要考虑到营养搭配以及保鲜的问题……
　　“请给我十二条！应该付九条的钱对吧？”
　　“好嘞，稍等喽。”
　　就在我雀跃的等待着鱼老大准备我所购买的鱼的时候，帕拉丁靠近过来。
　　“从之前我就有点在意了，赤坂君好像很擅长管理钱财的样子。”
　　“那是，理财方面的话我是当仁不让啦，料理和营养搭配我也算小有心得的。有相关问题的话可以直接问我哦。”
　　“嗯。”
　　在从鱼老大那里拿到鱼并付了钱之后，我带着帕拉丁继续在商店街里寻找蕾米的身影，当然同时我也没忘掉向她介绍这一带的商店。虽然只是个走马观花式的行程，帕拉丁却一直很小心地跟在我身后，也很认真的听了我的介绍。
　　“商店街的尽头就是这里了，这是家百货商场，也有很多小商品店在这里面。”
　　我和帕拉丁穿过了整个商店街，但是中途完全没有发现蕾米的影子。这一状况虽然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到底还是让人感到有些烦躁。要再往回找一遍么？不过恐怕再找一次情况也是一样的吧……
　　“赤坂君？”
　　我从思考中脱离，帕拉丁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正用请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买件东西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刚才不也买了些食材嘛。”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的帕拉丁径直走进了我刚刚介绍的这家商场，当然我也就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去。搜索蕾米行踪的事情就暂时推后一点好了，总之先陪同帕拉丁购买她要的东西。
　　然后，依据帕拉丁的请求，我带着她来到了商场里的饰品店。
　　这是一种专门面向女孩子的饰品店，所以与我几乎是无缘的，我知道位置，但是几乎没有来过。
　　为什么是“几乎”？我没向各位读者说过吗？嘛，那就算了，现在讲这些讲了各位也很快就会忘掉，不如在以后特定的时候我再向各位说。
　　“请问，这里有‘这个’卖吗？”
　　在通过崭新的手机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帕拉丁从自己的手提包中取出一个小饰品开始询问边上正盯着她背后的大锤子出神的店员，由于我并不会觉得那幅景象非常有趣所以我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她那边的事情，转而开始在店里挑选起自己顺便要买的饰品来。
　　为什么我会要挑选饰品？各位该不会已经忘了蕾米可能还在生气这个问题了吧？至少我是忘不了的，我手上的创口贴下的伤口以及未来可能新添的伤口在时刻提醒我啊。饰品店的小饰品无论价格的高低都可以让女孩子心情好转是真理奈告诉我的小撇步，虽然一般说来我对这类撇步不会在意，但是在“家有兔子”的现在这个撇步对我也有一定的存在价值，所以我也就心怀感激的记住了。
　　唔唔……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店里的饰品还真贵啊，和百元店里的东西看起来种类应该不会差太多但是价格真是天差地别，我不得不承认女生在某些层面上属于高消费阶层。
　　快速的浏览着一件件饰品的价格，我迅速将高价位的饰品都从可选范围内排除掉，结果这样一来价格在我能认可的范围内的饰品也就只有几件而已。
　　那么再从质量与实用性上来考量……
　　“只能选缎带了吧，嗯，最便宜的是白色的这种。”
　　另外再考虑到蕾米平常一直是双马尾发型这一点，我一共拿了两条白色的缎带，走向帕拉丁和店员小姐。
　　“其实这个在春纱只有我们店有卖，而且因为销量不高的缘故所以进货比较少。小姐如果另外还想要的话请过一周再来可以吗？”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这些就先麻烦你了。”
　　“帕拉丁小姐，你要买的东西买好了？”
　　“是的，我买了一些十字架。”
　　“欸，是十字架啊。嗯，小姐，麻烦这边也结算一下。”
　　我把缎带递给店员小姐，店员小姐接过缎带后在我和帕拉丁之间来回看了一下。
　　“请问两位是一起包装还是分开来？”
　　“？……请分开包装。”
　　“好的，请稍等。”
　　店员小姐好像对我的回答有些遗憾的样子，不过还是很勤快的开始为我和帕拉丁所购买的饰品分别进行包装。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对什么感到遗憾，但是直觉跟我说我还是别去了解的好。相对而言，我觉得另外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等等……帕拉丁买的东西？
　　“帕拉丁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买的十字架吗？”
　　帕拉丁微笑着从自己的手提包——而不是刚买的十字架——中取出一个十字架递给了我。
　　“因为是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不想麻烦店员小姐再从包装里取出一个了，请看这一个吧。”
　　“欸……欸，挺漂亮的东西啊。”
　　这个十字架对帕拉丁的合适程度我是发自内心的赞叹着，但是另一方面我也在心里想着为什么看到这个十字架我会觉得不太对劲。幸运的，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十字架实际上在不久前我就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三井给我看的那一个。想到这个的同时我也就想起了因为买泳衣的事情更为优先而被我忽略了的另一个任务（我不能肯定蕾米是否记得），寻找那个什么十字凄教的人。
　　该不会帕拉丁就是三井让我们寻找的人？不会吧……虽然她背着那么一个大锤，但我完全无法想象她是会做出“处决”这种事情的人……何况她说过她是今天才到的春纱……
　　“怎么了吗？”
　　“不不，我只是稍微有点发呆。”
　　帕拉丁并没有因为我的发呆而表现出疑心的样子，她很自然的从店员小姐那里接过打包好的十字架，付了钱。
　　她这样子是装出来的吗？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是我误会了她？
　　怀着这样的不安，我准备带着帕拉丁继续在商店街一带寻找蕾米的踪影，然后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三井说过，凡是“不安分”的家伙都被“那个人”处决掉了，这么来想的话其实蕾米咬我的行为也可以算是相当不安分的一种行动（即使我不这么认为），再考虑到蕾米是吸血鬼这一点，“不安分的妖怪”这一定义就越来越与蕾米相称了……另外来说帕拉丁见到了蕾米咬我的情形，她也很关心我的伤口的“形状”……况且她主动提出要和我一起去寻找蕾米……
　　突然觉得在弄清楚情况前我不能继续带着她去找蕾米……
　　现在我要做的事，大概应该是先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吧。
　　“那个啊，帕拉丁小姐……”
　　我想从某个话题开始渐渐切入我想要弄清楚的主题。只是……
　　“啊！”
　　帕拉丁对我这么轻柔委婉的打开话题的方式表现出的反应极为强烈，这完全在我的意想之外。
　　她迅速的向四周扫了一眼，并把视线定在与商店街方向相反的某处上。
　　“对不起，赤坂君，我稍微有点事……”
　　完全没有另外给我反应时间，帕拉丁像是很着急一般的跑了过去。在转过弯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之前，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对我喊了句话。
　　“请……不……跟……！”
　　完全听不清楚啊！这里是商店街入口，而且又是在步行天堂开放的日子，周围的嘈杂声音完全盖过了帕拉丁的声音，这样一来我是完全不知道她喊了些什么了。该不会是她察觉了自己快暴露了所以就先行逃离吧？不，这是最不可能的想法吧。比如吸血鬼教堂的那次就是，敌人的话比起逃跑应该更倾向于干掉我——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很在意帕拉丁跑开的原因，所以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等靠近了她转过弯离开的地方时，我才反应过来她是跑进了商店街旁边的小型公园。
　　在春纱小型公园的数量很多，这个繁华的地方也存在一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现状却让我无法不觉得奇怪。
　　不仅仅是帕拉丁突然跑进这个公园的原因，还因为现在这个公园里放眼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在我记忆里这个公园从来没在步行天堂开放的日子里闲置过，除非是下雨天。但是今天是实实在在的大晴天，何况在我身边就有不小的人流量。
　　然而完全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想要进入这个公园的意思。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向着公园踏出一步，然后惊觉自己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对于进入这个公园的抗拒感。
　　不想进去。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想进去。
　　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帕拉丁不管吧，她刚才的行动太让我在意了。
　　再三考虑之下，我选择了进入公园。以踏入公园为界线，刚才还盘踞在我心里的抗拒感立刻全部消失了，这样一来我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个公园里的情况不一般了。
　　我尽可能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缓步前进。每往前走一步，一种相似于之前的抗拒感的情绪就逐渐扩大开来……准确来说，是不安的情绪随着某种让人不安的气味的变浓在逐渐变重。
　　那种让人不安的气味的来源就在贩卖机背后，距离不远，但是我很难说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地走过去。所以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我就停下了脚步。
　　这种气味我知道。长期和食材、料理打交道的我不可能分辨不出血的气味。
　　难道在这两个自动贩卖机的后面……
　　处决……
　　该不会帕拉丁她以“有事”为借口在这里“处决”了某个妖怪……她有没有可能躲在什么位置监视我，然后再找机会……
　　“庶民？”
　　“哇啊啊啊！！！”
　　在我的思维正游走在危险领域中的时候，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使僵直在自动贩卖机前的我吓得跳了起来，动作过大使得我差点没有拿稳提在手上的食材。慌慌张张的把手中的食材重新拿稳，我快速的转过身去。
　　站在我的面前的是一脸不高兴的红眼兔子。不知道是不是有血腥味的影响在里面，她的眼睛看起来比以往要红一些，也更显得躁动不安。
　　“蕾、蕾米？”
　　“你在这里做什么？本小姐在泳衣店等了你很久了！”
　　蕾米很生气的指着我，我该怎么解释？冷、冷静一下……好像刚才确实没有去目的地的泳衣店找找蕾米……
　　“对、对不起，我在找你的过程中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就过来的……不过，你在泳衣店的话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哼，本小姐可是高贵的吸血种，血的气味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仿佛失去了某种耐心一般，蕾米快步走来，然后很干脆的把我推开，径自绕到自动贩卖机后面去了。
　　“喂，可能有危险啊！”
　　担心着蕾米的安危，我连忙跟了过去。
　　站在贩卖机后的草地上的蕾米，眼睛里放着红光。
　　“这还真是惨。”
　　蕾米舔了舔嘴唇，然后蹲了下去。我朝着蕾米蹲下去的位置看去，再次僵在原地。
　　有个人趴在那里，急速喘息着。白色无袖洋装和金色短发……是帕拉丁没错！但只是这样的话我倒不至于僵住。
　　正如之前就感觉到的，血。帕拉丁从背部到腹部被某种东西贯穿了，血正在不断流出。蕾米肯定也是因为血的味道而眼睛发红的！
　　但是……帕拉丁她，是被“处决”的对象？？
　　与僵立着的我不同，蕾米麻利的俯下身子检查起了帕拉丁的状况。
　　“看起来是刚遇袭不久，不过失血过多，内脏损坏严重，差不多快死了呢。”
　　蕾米毫不客气的把帕拉丁翻了过来，半昏迷状态的帕拉丁因此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必须救她——我迅速拿出了手机。
　　“没用的，等救护车来的话她早就死透了。”
　　蕾米把手伸向帕拉丁的腹部，取出了什么东西放在草地上，然后沉吟。
　　“这么一来十字架有两个吗？”
　　被蕾米并排着放在草地上的被血染红的东西，是帕拉丁之前给我看过的那种饰品十字架。实实在在的一共有两个。
　　三井说过一个十字架代表一个墓碑，那两个十字架就代表了两个被害者。除了帕拉丁还有谁是被害者？没时间多想，有考虑那个的时间不如先救人要紧。
　　“不叫救护车的话你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当然，”蕾米朝着我伸出她那沾满鲜血的手，“拿来。”
　　……什么？
　　“把灵魂石交给本小姐！”
　　“呃，那个……啊！”
　　想起她指的是中午时候的黑袍女孩给我的那个东西之后，我赶忙在自己身上搜索起来，并且很快就在放着钱包的口袋里找到了那个被蕾米称为“灵魂石”的黑色玻璃珠。不等我递过去，蕾米一把就抓过玻璃珠，然后转过来就粗鲁的掰开帕拉丁的嘴，把它塞了进去。
　　“咳咳！！……”
　　“给本小姐心怀感激的吞下去！”
　　咚！蕾米按住半昏迷状态下的因为进入嘴里的异物和血而想要咳嗽的帕拉丁，朝着帕拉丁身体的某个部位给了一记粉拳，让帕拉丁强行把玻璃珠吞了下去。行为太过残忍，我差点就不自觉的冲上去把蕾米拉开了。但是在明白蕾米让帕拉丁吃下那颗玻璃珠有她的理由的情况下，我忍住了。
　　一边，吞下了黑色玻璃珠的帕拉丁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原因的话蕾米那一拳多少脱不开关系。蕾米本人现在则是在一旁拿纸巾擦着手，试图擦去手上沾染的血迹。
　　“怎么样？”
　　我问出了像是呆在手术室门口的病人亲属般的问题。
　　“没有问题了，使用了灵魂石的话她只不过是还没醒来罢了。”
　　仿佛很自豪自己刚才救人的举动一般，如果蕾米真的是兔子的话那她的耳朵现在一定是竖着还带摇动的。
　　我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帕拉丁的伤势。刚才的贯通伤已经不见了，帕拉丁现在或许真的只是昏迷而已了。
　　“谢谢你。”
　　我觉得对于现在的蕾米我应该表示真诚的感谢。
　　“谢我什么？”
　　“你救了她，而且……”
　　“？”蕾米一脸高傲，“而且什么？”
　　“而且你没有趁机吸她的血，就连舔都没有舔……和外表看起来一样，你还真是个好吸血鬼呢？”
　　蕾米的脸就像能听见爆炸声一样“嘭”的变得通红，非常僵硬的转身背对我。
　　“当当当当、当然的了！本、本小姐可是贵族，不是随便哪里的血都会染指的。”然后蕾米快速的甩了甩头，她的双马尾在我眼前也就这么飘来飘去，“啊，真是的！总之把她带回去的工作就交给庶民了，本小姐先回去了！”
　　……哈？
　　“等……等等啊！你的意思是……”
　　不等我确认她刚才的无理要求，她就跑掉了，只留下我和昏迷的帕拉丁在公园的草地上。
　　哎哎，刚才没听错的话她要我把帕拉丁搬运回家吧？还是那么我行我素的要求……我，或者昏迷中的帕拉丁的意见都完全不加以考虑啊。
　　再次看了眼身边的帕拉丁。那个玻璃珠的力量还真是强大，能一瞬间就把人救活过来。那种力量从科学的角度肯定是无法解释的，不过算了，不管那是什么魔幻的理由，既然能把人救活，我就姑且认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