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踪迹

　　初春的燕地已是满眼嫩绿，草芽刚钻出土层，长城北面蜿蜒的山路上，一高一矮两个身着胡服的年青人各拉着一匹马，缓缓的前进。两匹马匹的背上左右各绑着用竹条编成的筐子，筐子里面驮满了各种物资。只是前面的马身上驮得满满登登的，左边的竹筐中并排放着两只粗麻布的背囊，右侧的竹筐中左边是只竹制的箱子，右边放的则是一盆枝叶茂盛的盆栽植物，和一张拆散了的弩。马背上还驮有一卷行李卷。后面的马身两边的竹筐里却只驮了几只小口袋，一只口袋上扣了只半球状的小锅。马鞍上却放着条软垫。牵着马走在前面的高个子手里拿着根齐眉木棍，他不时停下来，仔细检查山间道路的环境和四周的情况，还不时对同伴说些什么。跟在后面的小个子则都是一一以点头作答。
　　姬良指着土路上的斑驳的马蹄印和脚印对吕素说：“素素，你看这里有大队的人马走过。从脚印风化和土壤浸润的程度来看，是2－3个月前留下的。我问过都尉，这里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只有到了夏末，才会有商队去胡地收牲畜和皮革。这大队的脚印应该是小川他们留下的。”姬良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水，又习惯性的随手将水壶递给了吕素。
　　吕素换了身普通的胡服，又扎了男式的发髻，温文俊秀，像一个俊俏的小童。她接过水壶，拧开壶盖，却想起水壶是姬良刚刚喝过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又拧上了壶盖问道：“那小川他们往那去了呢？”
　　姬良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看样子是往西，应该是回匈奴人的营地去了。”
　　“我听说匈奴人在西边好远的地方，那小川他们不是要走很远了。”
　　“嗯！”
　　“那……我们会不会跟丢了？走错路呢？”
　　“不会，这么长的行军路，肯定会有不少死……呃，一些痕迹，我会找到的。”姬良本来想说匈奴人不是善类，这一路会死好多徭役的，只要发现了沿途死亡的尸体，路就不会错，话到嘴边又怕吕素担心便改了。
　　走了七八里路吕素已累的走不动了，姬良便扶着她坐在了马背上，吕素脸色煞白的伏在马背上，休息了好一阵，脸上才恢复了些血色。姬良一个人牵着2匹马搜索着前进。吕素现在才明白姬良为什么在她的马上只放些粮食、饮水之类的东西，她刚才还笑姬良的马可怜，比她的马足足多载了一百五六十斤的东西，原来这是为了是要让她的马空出来载自己这件一百四、五十斤的‘货物’。
　　PS：一定会有人说吕素怎么这么重？155的小姑娘150多斤？那不是个圆球了！请大家注意本文这里的斤是秦斤，一秦斤只有250克，只有现代市斤的一半。吕素妹妹的体重在现代只有大约70斤的。
　　走了大约半天的路程，姬良估计着约莫有30里路了。沿着燕山山脉中的沟谷，一路上出现了不少的破布、断棍、烂绳。在一条小溪溜过的空地上，姬良看到了不少圆形石堆围住的黑色灰烬，由于时间久远，加上雨水冰雪的浸泡，只剩下一些淡淡的黑土和烧焦的棍子。
　　“这是一个宿营地，他们在这里休息过。这些石堆就是灶台。”姬良指着几堆围成圆圈的石堆告诉吕素。
　　姬良看了看石堆的大小，又数了数石堆共有20堆左右，姬良对吕素说：“我们也休息一下吧。”他按10人一锅算，俘虏们没热食，姬良估摸这队匈奴军人数在200人左右。其实姬良估计错了，他不知道这些锅是给俘虏们吃饭用的，因为抓来的徭役以后就是奴隶了，都是部落的财富，可不能就这样轻易饿死在路上。反而倒是那些匈奴骑兵外出打谷草时吃的却是冷肉喝的是马奶酒的。
　　姬良生了火堆，吕素用钢盔煮了一小锅粥，两人简单的分食了。下午山坳里的道路渐渐的降低了，不久两人便来到一处空旷的山坳处。这里有一小片树林，还有山间的小溪在这里汇集。姬良在这里又发现了一些零散的杂物，山谷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腐败的气味。吕素不好意思再骑在马上了，便要求下来一起走。
　　吕素红着脸对姬良说：“小山哥哥，你休息一下。我去那树林一下。”
　　姬良笑了：“好，我去打点水。你别跑远了啊！”
　　“嗯！”吕素红着脸快步走进小树林。
　　一进小树林，吕素就闻到一股恶臭。她捂着口鼻退了两步，突然听到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的咆啸声“呜…呜……！”这恐怖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在哪里听过？吕素定睛望去昏暗的树林里几团黑影在她眼前不远的地方晃动。
　　狼！吕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在阳武县那个恐怖的夜晚的经历涌上心头！
　　“啊哟！”吕素转身就跑：“救命啊！”
　　吕素尖叫着逃出了树林，姬良正在溪边打水，听到吕素的尖叫连忙弃了水壶，提着那根木棍冲了过来。姬良看见吕素摇摇晃晃的从小树林里跑出来，吕素看见姬良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哆嗦的哭喊道：“狼！有狼！”。
　　姬良迎上去，将吓的腿脚发软的吕素护在身后，姬良举起木棍警惕的注视着小树林。只见几只黄灰色的小动物四散着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又撞见拿着棍子的姬良，便又汇聚在一起夹着尾巴往山谷的另一边逃走了。原来是几只野狗，被吕素的尖叫吓着了，四散逃走了。
　　姬良拍拍吕素的肩膀：“好了，好了，是狗！不是狼！”
　　吕素本已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听姬良说是狗，才镇静下来。“狗？”她再仔细一看那逃走的动物，果然是几条野狗，正夹着尾巴往远处奔去，有几条还不时回头看看，好像怕姬良追上去一样。
　　吕素长吐了一口气小声说：“哦，原来真是狗。”接着发现自己正伏在姬良怀中，转瞬脸就涨的通红。
　　姬良也注意到自己正搂着吕素，连忙松开手扶好吕素有些尴尬的一笑：“你这是一朝被狼咬，十年怕野狗啊！呵呵！”
　　吕素红着脸小声说：“小山哥哥，我……我……嗯……那个……嗯……”
　　姬良看见吕素看看小树林，又窘迫的看着自己。一下子明白了，吕素是要方便一下，可又不敢再进树林了。
　　姬良便笑着说：“我就在这里，你去那边的吧，我背对你，有事喊一声。”
　　吕素红着脸，飞也似的转身跑向空地的另一端。
　　姬良将木棍往地上一插，转身里正背对着吕素，喊了句：“素素，别跑远了！哥不回头！”
　　吕素停下脚步，偷偷转头见姬良果然背对自己，双手背在端正的站在那里。身姿显得非常的挺拔。饶是这样，吕素还是躲到了空地的石堆后解决了问题。出来的时候吕素低着头不敢看姬良，连脖子都羞的通红了。
　　‘羞死人了！这叫我怎么见人？’吕素想着害羞得低着头一步步往姬良那儿挪，她眼睛扫视着地面，却不敢抬头看姬良。突然间她发现空地的一块石板上好像有斑驳的字迹。‘咦？’吕素走过去，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姬良常写的那种简体字。她抬起头看见姬良还站在原地，便快步跑过去喊道：“小山哥哥，这里有字！”
　　“哦！”听到喊声姬良没有立刻回头，还站在原地。吕素跑了过去看见姬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小树林。
　　“怎么了？”吕素问。
　　姬良回道：“素素，你闻到了吗？这里有股异常的臭味。”
　　吕素的脸‘腾’的就红了，她以为姬良在笑话她，正打算发脾气，却也闻到了一股臭味。
　　“难道……不会吧，好远的哦！”吕素狐疑的回头看看石堆。
　　姬良看到了吕素的眼神，‘呵呵！’笑了出来。“是树林里的味道。”
　　吕素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看了姬良一眼，回想到刚才，她在树林里也闻到了很重的臭味，便点头说：“刚才我在树林里就闻到了这种味道的。”
　　去过汶川，姬良知道这是尸臭，那时他闻过的。他不想吓坏吕素，便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落叶或什么腐烂了。对了，素素，你刚才说什么……有字？”
　　吕素用手一指刚才那块石板：“喏，就在那里，是你写的那种方块字。”
　　“你是说简体字？！”姬良快步跑了过去。
　　果然在一块斜靠在石堆上的石板上，石块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方块字，字是倒着刻的，所以吕素一时间没认出来。想必是写字的人手被反绑着，所以只能倒着刻画了。姬良将石板掉了个各念到：“胡人杀人！”果然是简体字，每个字都用黑褐色的颜料染了。姬良伸手一扣，那些黑褐色的颜料纷纷掉落，竟然是血块！
　　姬良告诉吕素：“看样子匈奴人在这里杀死了一些徭役。”
　　吕素惊叫道：“啊！小川不会有事吧。”
　　姬良安慰她：“小川应该没事，否则这些字又是谁写得呢？”
　　吕素一想：也是，小川既然能写下这几个字，那就一定还活着。
　　姬良冲吕素说：“素素，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提起木棍往那散发着恶臭的小树林走去。
　　吕素仔细辨认着这几个字，又在这四个字的下面依稀看到三撇。仔细辨认了一下，原来是个‘川’字！果然是小川的留言！吕素伸手摸着这个模糊的川字，不觉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