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王后

　　图安王城里并没有奢华的皇宫，图安王处理政务的地方竟然只是一座简易的王帐。这是游牧民族特有的风俗。逐水草而居，图安原本就是殷商后裔，早习惯了牛车大棚的游民生活，加上在建国初期军力不强常被匈奴东胡大的四处乱窜，只是在和燕军残部合并后，图安才在这长城外的山谷高原间生存下来。建立了王城定居下来开始由游牧转为农耕，如今图安王和王后崇尚简谱，故王城里也只有图安王和王后以及玉漱公主有自己的寝宫别院，其他的贵族都还只有普通的住所。而民众大多数还是住在简易的土屋和木房里。就如吕素和易小川他们一样。只是更靠近王城的城郭一些。
　　王帐外一堵一丈高的土墙围成了一道辕门，辕门外站满了手执长矛身穿黑色皮甲的图安武士，辕门内长长的甬道上铺着刚浆洗过新铺的红地毡，将华丽的帐篷陪衬得格外怪诞。进得帐内，幽暗一片，浑如夜晚。原来王帐内没有窗户，进深又大又深，若非几盏粗大的兽油灯冒着吱吱油烟摇曳闪烁，还真难以开目见物。
　　主案后图安王和王后仔细的听着金将军和几个留守的大臣的汇报。等到朝会结束，玉漱陪着父王在大帐中闲聊，王后却独自回到寝宫又召来几个宫女一一询问，末了王后紧皱眉头严肃的挥手打发了宫人，长袖一挥自去前帐找玉漱了。原来王后在出征前就知道玉漱对那个所谓“神人”的易小川有好感，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女儿，不许玉漱和易小川来往，出征前特地嘱咐玉漱不要和那些秦人走得太近。又不放心故特地命人盯着玉漱，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看样子不好好管教一下玉漱这个丫头是不行的了！
　　当王后铁青着脸走出内殿时，正碰上喜气洋洋迎上来的郑氏。郑氏一见王后连忙上前行礼：“参见国后娘娘，姐姐……”话还没说完王后就打断了她的话：“秀儿，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郑氏见王后语气不善却打趣着说：“姐姐，有甚个要紧的还是先见见冰儿吧，这几日姐姐不在宫里，她可天天都想着您了。”
　　王后冷冷一笑：“是吗？我怕是她把我都给忘了吧！”说完转身走回寝宫。
　　郑氏连忙笑着跟在后面，嘴里说：“哪里话，冰儿每天都惦记着您的吩咐呢，每天乖乖的习歌练舞，学琴弄墨。”
　　“是吗？”王后的脸如冰山一样，不露一丝笑意。
　　一进寝宫就有侍女送来茶水，王后接过一杯茶便轻轻的挥了挥手吩咐侍女：“你们都退下吧，我与郑夫人有话要说。”
　　“诺！”侍女们迈着碎步悄悄的退出了寝宫，随着殿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偌大的寝宫中便只剩下王后与郑氏两人了。
　　刚才王后的语气虽然平淡温和，但郑氏却隐约感到一丝寒意，这是她多年跟随王后培养出的直觉。王后不怒不喜的站在郑氏面前，平静又威严的问：“秀儿，你老实说这些日子冰儿都干了些什么？”
　　郑氏的额角冒出了汗珠，吱吱唔唔的说：“没什么啊，都是按您的吩咐，姐姐，您说难道冰儿还能干出什么坏事不成？”说着挤出了一个笑脸。
　　王后将脸一跨，手中的茶杯“哐”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王后厉声喝到：“胡说！跪下！”
　　郑氏从没见过王后发这么大的火，顿时吓的面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到在王后面前，她匍匐在地前额紧紧贴在地面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后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郑秀喝到：“我把冰儿交给你，你都让她干了些什么！你还要瞒我吗！难道要整个草原都知道我图安的公主和一个卑微的奴隶混在一起吗！”
　　郑秀连忙不停的磕头求饶，看着地上不停磕头的郑秀，她心有些软了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才开口语气放缓了一些：“秀儿，从洛阳时你就跟了我，我们名为主仆可实际上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郑秀连忙哭着答道：“娘娘，我也是为了冰儿啊！冰儿和那易公子是真心的。”
　　王后听了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真心？秀儿，王家的女人哪有真心啊！”接着柔声说“秀儿，你起来吧。”说完转身走向案几后，郑秀连忙爬起身连泪也顾不得擦，连忙扶着王后坐下。
　　坐定后王后又问：“那她和那秦国来的女人抢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郑秀一边磕头一边说：“那女人是自己追来的，易公子不喜欢她……”
　　日头已近午间，图安的王宫里却死一般的寂静。朝会已经结束，可内殿里却进行着另一场会审。美丽可人的玉漱公主跪在殿中小声的抽泣。端庄威严的王后刚刚结束一番严厉的训斥，正板着脸怒气冲冲的盯着玉漱，图安王子安却捋着胡须陪着笑，一会劝着王后，一会安慰安慰女儿。虽然玉漱公主并不是子安亲生的，不过他一直都将玉漱视为掌上明珠，万分的宠爱。
　　图安王笑呵呵的说：“夫人啊，我说，其实那易小川也不错嘛，不但见识过人，而且英雄侠义，听金威说他的兵法也不错呢！又是楚国名门子弟，我看倒也配得上……”
　　“冰儿都是你宠坏的！那野小子哪里配得上我们的冰儿。”王后打断了图安王的话。却伸手扶起了玉漱“起来吧，禁足三月！”
　　玉漱抬起泪眼委屈的望了一眼父亲，图安王在王后背后冲她点点头又挤了个眼色，要她放心。玉漱又望了母亲一眼才小声说：“是，母后。”
　　王后装作没看到父女间的小动作又问：“冰儿，你给我们说那两个秦国来的人的事。”
　　玉漱点点头擦去了眼泪：“那二人是春月里从南边的猎场来的……”
　　听完玉漱的描述后王后惊异的脱口而出：“猎场？”然后转向图安王一脸严肃的说“大王，依我看那两个秦人不简单，应该好好探查一番。”
　　图安王也点点头：“是该好好查一查！我这就命人去办！”说完便起身高声喊道：“传金威到王帐见驾！”便起身去了。
　　宫中只剩下母女二人，王后看着哭的泪人似地玉漱公主不由得心里也软了，毕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见女儿痛苦她也不忍心。便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女儿柔声说：“起来吧。”
　　“母后……”玉漱呜咽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
　　“你我都是女人，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那易小川的。”王后顿了顿：“可你我生为王家的女人，天生就和别人的女儿不一样。我们的婚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图安！为了图安的子民！为了燕国！”王后的语气缓慢而坚定。
　　玉漱公主停止了抽泣，点了点头。却又问：“难道我们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自己的幸福？我们肩负了太多的使命，王家的女子岂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至整个族人乃至国家的利益于不顾？”
　　玉漱低下头去，王后轻轻的搂住了女儿：“王家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啊!”
　　玉漱抬起头来：“可是，母后您当年和我父亲不就是真心相爱吗？”
　　王后慢慢眯上了眼睛，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冰儿，你还小不懂的。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玉漱看了母亲一眼又低下头小声说：“母后，其实我懂的，他们都说您嫁给了燕国。”
　　王后如遭雷击，僵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玉漱抱住母亲哭诉道：“母后，我知道，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您为父亲做的一切。可是…这些年您过的好吗？难道您也希望女儿和您一样吗？”
　　王后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玉漱的长发：“傻孩子，做娘的那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啊，可是…可是我们还是太弱小了。”
　　玉漱连忙说：“母后，那易公子挺有才华的，一定能帮您复国的……”
　　王后叹了口气，蓦然松开了抱着玉漱的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会去王帐，你父王要审那两个秦人。”说完便转身坐在了案前不再开口。
　　玉漱怯生生的喊了声“母后。”见母亲没有搭理，只得行礼悄然退下了。
　　玉漱走后王后颓然的趴倒在案桌上，泪水爬满了脸颊。她喃喃道：“太子啊，你听到了吗？冰儿她长大了，也爱上男人了。她还说要她的男人帮我复国，呵呵，她也忘了燕国了。都说我嫁给了燕国，又有谁知道我是要为你复仇呢？燕国？燕国算什么？燕喜那个昏蛋算什么？你，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给你复仇，周姬什么都能做！对！复仇！”王后蓦的坐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