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姐妹

　　张量山看到这真亲戚相认了，想必吕素的小脑袋是保住了，就不打算妨碍王后与吕素的叙旧了，便扯了
　　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的金威，两人一起悄悄的告退了。王帐中王后泪眼婆娑的拉着满眼泪痕的
　　吕素的小手一起坐在案几后，小声的给吕素讲起往事。
　　原来当年秦军东出灭东周后北上一连攻取了赵国三十七座城池。桓惠王急派郑国入秦鼓动秦修郑国渠，
　　意图疲秦、救亡图存。再后来魏信陵君合五国兵攻秦，用二次设伏之计将王龁率领全部主力铁骑十万包围在
　　大野泽西北。要不是王翦率轻兵拼死救援，救其主力，十万秦军就全军覆灭了，可惜最终六国合纵只取得了
　　半胜之局。而韩相张平收留的那两位东周公主，姐姐叫姬娥，妹妹叫姬妮，张平为掩人耳目就将两人的名字
　　改为周姬和周妮。他让两人住在韩王的离宫中，使人好生善待，并派人授之以琴棋书画，礼仪诗赋全套的王
　　宫礼节。由于秦军暂时无力东出，山东六国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之机，而这对姐妹则在韩国渡过了平静快乐的
　　童年生活，转眼都长成了出色的丽人。
　　后来秦王政除掉了吕不韦和嫪毐后亲政，秦国再次强大起来便又蠢蠢欲动了。首当其冲的韩国周边的土
　　地逐渐被秦国蚕食，韩国感到的压力也愈来愈大，急欲恢复六国合纵，三晋颇感秦国的压力合纵不难，可是
　　远离秦国的燕国和齐国则各怀鬼胎合纵难以为继。韩王安四年有人献了一条妙计，和亲！效仿当年信陵君的
　　三晋联姻抗秦之法，韩王深以为是，只是他膝下无女便准备用韩国宗室女子送到燕国和齐国与燕太子和齐太
　　子结亲。不料韩国宗室尾大不掉竟无人响应，无奈韩王安只有打起这对东周公主姐妹的主意了。周姬与周妮
　　虽不愿，但在报恩和抗秦复仇的大义下便都答应了。三国约定等两位公主年满十八后便先后出嫁。燕国和齐
　　国则加入合纵。韩王安七年刚满十八的姐姐周姬便远嫁燕国，做了燕太子丹的太子妃，后来为太子丹生下了
　　一位公主，就是现在的玉漱。而一年后秦国大举攻韩，非但燕齐没有出兵就连魏赵也都按兵不动。韩王安大
　　骂燕齐无耻，这妹妹周妮的婚事就这么拖下了。只到秦军围困新郑后，韩王安排除使者四处求救，才又派人
　　送周妮赴齐国以换取救兵。不料送婚的车马还没走到齐国，新郑就因内忧外患破城了，韩王安举国降秦。护
　　送周妮的车队也遇到了秦军的袭击，混乱中周妮只身逃走，辗转流落到了齐楚交界处的单县，生了一场大病
　　，意外的被吕叔平也就是吕素的父亲收留，才做了吕家的如夫人（小妾）。得到韩国覆灭，妹妹失踪的消息
　　后，周姬便极力支持夫君的抗秦大计，而荆轲刺秦后，秦军转攻燕国，燕王喜大惧，急力想安抚秦国，最后
　　燕国割地求和，燕太子丹也被燕王逼迫自刎，周姬在一众太子丹的死党的护送下带着女儿远逃辽东，国仇家
　　恨使周姬逐渐变得强大和冷血起来，复国灭秦的信念使一位柔弱的公主最终成为了纵横草原的图安王后。当
　　年周姬、周妮姐妹在分别时各持了一枚东周王室的玉佩作为信物和纪念，玉佩上的九尾鸟便象征着凤鸣岐山
　　的凤凰。两位公主都是一直贴身携带的，既使在最危急的关头她们都未曾放弃这对象征她们姐妹深情的玉佩
　　。
　　今天王后本来是想处死吕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和玉漱争男人的秦国丫头，不管她本人同不同意易小川
　　和玉漱的交往，但敢让爱女流泪的人都该杀！可当她第一次看到吕素的脸时，就发觉吕素像极了当年的妹妹
　　，所以不由得喊了“停”！而正是凭着这对玉佩王后才和朝思暮想的亲妹妹的女儿相认。吕素才得以知道母
　　亲的姓名和她以前的故事。
　　这一对亲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兴奋和喜悦后，王后先平静了下来，她让侍女叫来了玉漱。“冰儿，
　　她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妮姨的女儿！”王后直接了当的介绍了吕素。两个女孩又一次面对面僵持了。王后却
　　喜形于色她问吕素：“素儿，你今年多大了？”
　　吕素看了眼玉漱小声的说：“回姨娘，素素刚满17。”
　　“哦！那你比冰儿还小些，可我看你已经及笄了？”王后看着吕素头上的发髻问。
　　吕素羞涩的回道：“素素是15及笄的。”
　　王后笑了笑的满脸都是细纹：“哦，那是依周礼，我们图安贵族的女子都是18及笄的。冰儿，来跟你妹
　　妹打个招呼！”王后冲端坐在一边黑着脸的玉漱招了招手。
　　玉漱看了一眼吕素又看看母亲，才仪态万方的起身缓步走到吕素面前，一副贵族礼仪，让吕素感到了一
　　种强大的压迫感。玉漱站在吕素面前没有任何表情的站着，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
　　两人沉默了一阵，吕素低下了头，她福了福，怯生生的喊了声“姐姐！”玉漱板着脸撅着嘴，勉强点了
　　下头算做招呼，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了句：“妹妹，平身吧。”并没有伸手相扶。
　　王后看在眼中叹了口气，瞪了玉漱一眼便拉着吕素坐在了身边继续唠家常，玉漱却微撅着小嘴陪坐在一
　　边。不一会王后起身去找以前她们姐妹的物件，又留下了吕素和玉漱安静的坐在几边。安静中玉漱突然小声
　　的问了句：“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吗？”吕素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
　　听了这话玉漱的嘴角微微一牵，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走到吕素身边，探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得很快也很坚决。吕素咬着嘴唇点点头，心中却游移起来，最让吕素尴尬的就
　　是她和玉漱居然是表姐妹！那么，那么和玉漱的约定怎么办？小川怎么办？难道又要和姐姐争吗？吕素的心
　　纠结着，挣扎着……
　　“我们既然是姐妹就该聊聊不是吗？”玉漱狡黠的一笑，故作大方的拉着吕素坐了下来。
　　吕素被玉漱的气势压倒了，只能低着头乖乖的随着玉漱坐下。
　　“对了，你是怎么认识小川的？”玉漱开口便问。
　　‘她也喊他小川！真亲密！’玉漱的口吻刺痛了吕素的心，她小手不由得在袖子中将衣袖绞做一团。
　　“我……”
　　不等吕素开口玉漱便接着说：“我听小川说起过你，他说……他说他非常感谢你，你是他的恩人！”
　　想好的词语一下子就忘了，吕素的头越发的低了，原来小川什么都告诉她了，一种强烈的酸意涌上心
　　头。看样子那个小川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妹妹，难道真的只是报恩？吕素低着头胡思乱想着，有一搭没一茬的
　　回着玉漱的话语。
　　玉漱看见吕素脸色发白，知道这小丫头受到打击了，心中也就平衡了一些，便转换了话题，开始主动讲
　　起小川来到图安后的故事，吕素虽然怄了一阵气，但必竟还是更关心小川的事，加上又想到玉漱公主怎么说
　　都是自己的表姐，也就安下心安静的听着玉漱的话了。
　　当王后回来时正看见吕素和玉漱在亲密的附耳交谈，她满意的笑着说：“怎么？两姐妹在聊什么悄悄话
　　啊？”
　　听到这话，玉漱和吕素唰的一声就分开了，玉漱满脸通红端坐下来，吕素则低着头偷偷撇了一眼王后又
　　看了看玉漱，弯腰行了个半礼，低头端坐着。
　　王后笑了笑将几件小东西放在了案几上：“来，你们看。这是当年我和你娘一起绣的锦帕，妮儿的女红
　　一向比我好，你们看这针脚，绣的工整是你娘，这歪歪斜斜就是我绣的。这是……”
　　两个女孩都好奇的趴了过来……
　　三个女人低声细语着，留着泪，也带着笑……
　　王后希望吕素也能一起住在王宫里，玉漱听了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本来她就烦这个秦国丫头还要一起
　　住？吕素本来也不愿意住在王宫里，又看到玉漱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快的表情，便开口说：“姨娘，姐姐已经
　　安排素素住下了。”
　　“哦？在哪里？”王后转头问玉漱。
　　玉漱有些惊慌，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吕素却落落大方的回答：“姐姐在女村替素素安排了住处。”
　　“女村？”王后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玉漱一眼。玉漱有些心虚，踟躇的回答：“是，…是郑夫人安排的
　　……”声音越说越小。
　　吕素连忙抢着说：“哦，姐姐安排的很周到，房子很大。再说素素是平民百姓，平日里散漫惯了的，也
　　不熟王宫礼仪，住在王宫怕是不合适。”
　　王后看了玉漱一眼，心想其实冰儿在宫里也不是严格守礼的，也许还没有素儿守礼，不过看样子冰儿和
　　素素两人心中还有些芥蒂，都不愿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这两个丫头的关系还是要慢慢相处的。便说：“那
　　也好，不过要常来看看你姐姐和姨娘。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吕素却说道：“不行呀，我还要回去喂那些小羊的。”
　　“喂羊？”王后皱着眉头问。
　　“啊！素素是按草原的规矩的，素素要自食其力。”吕素说完看了玉漱一眼。玉漱咬着嘴唇偷眼看着王
　　后。
　　王后没有生气却赞赏的点点头：“好啊！有志气！那我就不留你了，不过有困难一定要告诉姐姐和姨娘
　　啊！”王后一向喜欢能够自立的女孩。
　　吕素低头冲王后福了一福，又对玉漱也行了一礼，才聘然告退。看着吕素走了，玉漱暗暗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