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画线为渠

　　翌日，辛胜将军回来了，嬴灵将昨晚的经过告诉了辛胜。
　　辛胜看罢地图叹道：“这姬良是个人物，只这地图便是大功一件啊！眼下南方事紧啊！昨天我已经安排五万后军的材士南下了。看情况，陛下还要抽调这里的兵士。减去长城上的守军，眼下这里只剩五万骑士和三万材士了。若只是攻打图安尚可一搏，可若是再遇到东胡骑兵就危险了，看战局要拿下岭南必须先安定住北方的战线。”
　　嬴灵点头道：“所以我们与图安的议和是势在必行的。我即刻带姬良回咸阳面见陛下，当面陈述图安的国书一切由陛下定夺。”
　　辛胜点头道：“也好，公主亲自向陛下进言相信一定会成的。”
　　嬴灵立即传令招来姬良。三人对着张量山绘制的地图，重新整理了与图安议和的思路和意义。
　　正说着一个小校走进帐来大声禀报：“将军！紧急军报！岭南秦军遭越人偷袭，屠睢将军阵亡。士卒伤亡逾十万！”
　　嬴灵和辛胜同时惊道：“什么！？”张量山也大感吃惊，如此虎狼之师的秦军竟然被那些还处在半原始社会的岭南越人打败了。
　　那小校继续禀报：“陛下大将屠睢和赵佗率50万大军，征服岭南。屠睢下令兵分五路，经越城岭、九嶷山以及南康和余干等地，向岭南进军。其中，赵佗将军最为迅速。他们经九嶷要塞，顺北江而下，直达西江口，并占领了番禺。而屠睢将军进攻桂林的两支大军，遭到了西瓯人的全面反抗。这些西瓯人由于熟悉地形，善于爬山涉水，经常夜间偷袭我军，扰得我军苦不堪言。屠睢将军久战未果，意欲直取桂林，不料反中了西瓯人诱敌深入的计策。8万材士被围与红水河谷，我军粮道被断，供给不足加上士卒水土不服，患病者已达三成。为打破包围，屠睢将军亲率轻兵突击不料中了毒箭。8万士卒溃散。幸得赵佗将军派兵接应才不至于全军覆灭。眼下大军已经退至苍梧。眼下西瓯人占据了厉门塞，赵佗将军的30万人粮草给养都成问题了。目前大军只能扼守要道，修建城堡，派兵驻屯，以防西瓯人的进袭。陛下令辛将军即刻调派十万士卒，从敖仓送粮草到苍梧。”说完便将调军的兵符交给了辛追。
　　辛胜接过兵符，张量山眼尖看到那是半枚虎符，辛胜恭敬的取出自己怀中的一枚虎符也是半只，将两只半虎合在一起，果然合为了一只完整的虎符。勘合完毕辛胜高声说：“末将得令！”心中却是苦不堪言。本来北方的军力就已经捉襟见肘了，眼下还要再调走五万。而且剩下的都是骑兵别说攻打图安了，就是防守都要谨慎用兵了。
　　送走传令小校，辛胜对嬴灵说：“末将即刻点出五万健卒加上昨日已经出发的五万人，并军中全部粮车，取粮草去苍梧顺便护送公主并图安使者到潼关。”
　　嬴灵点头道：“事不宜迟！姬良你速速准备，我们即刻出发。”
　　“等这十万大军到了岭南一定能打通粮道。征服南越！”
　　燕山南麓的谷地里，一面大大的黑底白字的秦字纛旗在微风中招展，500名黑甲秦军骑士默默前行，他们护卫着一辆一辆垂帘辎车，那是十公主嬴灵和侍女小柔的座车。张量山收带着不多的行李，由一个秦军驭手和一名护卫的‘保护’下，依旧坐着那辆老掉牙的青铜轺车。跟在嬴灵的辎车后沿着驰道向南驶去。他们的后面是5万秦军轻装步卒。
　　傍晚时大军追上了前日出发的材士，两军汇合扎营休息。嬴灵着急岭南的战事，便招来张量山继续研究他绘制的地图。张量山凭着记忆将岭南的水土地貌一一绘出。虽然时过境迁两千多年后的两广地貌已经和秦代大不相同，但山川河流的大致位置却没有变化，学过地形测量的张量山画出的地图还是比嬴灵手中现有地图的精细了许多。
　　嬴灵好奇的看着张量山趴在案几上以木条为尺碳条为笔画出井字型的经纬线，在逐步绘出地形地貌。她不由得大为惊服。心说：幸而此人为我大秦所用，否则只有除了以绝后患。
　　终于张量山绘好了岭南地图，他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碳粉：“还算行，殿下请看这就是两广……呃，五岭以南的地形地貌。这五岭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故又称“五岭”。”
　　嬴灵看着五岭却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唉，看这连绵的群山，就算打通了粮道，可仅靠着十万人肩挑手推的如何能供应千里外的30万大军？何况还是连绵的山路。十成的粮食送到前线能剩一成就不错了。让大军如何作战？”
　　张量山也明白了岭南地形的复杂，几十万大军用于送粮和防守粮道据点的就用去了一多半，再扣除病患真正作战的反而没有多少了。加上屠睢一战损失的大部分都是战兵，岭南的秦军就明显兵力不足了，现在粮道一断，秦军就岌岌可危了。关键还是粮食！没有粮食大军就有溃散的危险。而且这十万士卒自燕地出发走到岭南，只怕也体力也跟不上了。
　　嬴灵指着地图外的一角说：“这里应该就是荥阳，敖仓有足够的粮食，可没法快速安全的送到前线呀！”
　　张量山一直默默的听着，这时他突然插嘴：“为什么不用船运？一只船的运量可抵十余辆大车呢！用船运兵运粮不好吗？”
　　嬴灵看了张量山一眼笑道：“先生说笑了，船运固然量大。但是却过不得山呀！中原和岭南之间隔着茫茫的大山如何用船？自洞庭走湘水可以到南岭山下，目下我军的粮秣辎重就是运到这里的。只是后面还是要靠人力翻越几百里的山路呀！再或者走九嶷翻越九嶷山后才能顺北江而下直达岭南各郡，只是道路反而会更远。”
　　张量山摆摆手。摊开手中的地图，他顺着湘江往上游指去。“殿下，您看这里。长江流域与珠江流域之间，隔着巍巍的五岭山脉，陆路往来已很难，水运更是无路可通。但是，长江支流的湘江上源与珠江支流的上源，恰好同出于桂林郡境内，而且我记得这里有一条叫离水的河。最近的地方和湘江上游近处相距只几里许，中间都是些低矮山梁，高不过30米，呃就是10丈，宽不过百余米，相当于多少丈来着？嗯，反正不高，如果我们在这里开一条运河，那么运粮船不就可以从洞庭直达番禺吗？”
　　张量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一条著名的秦代运河－－灵渠！当然现在显然还没有开凿。
　　不料他说完后嬴灵和小柔都嗔目结舌的看着他。
　　半晌嬴灵才问：“先生，你说的是什么江来着？在哪儿啊？还有运河又是那条河？”
　　原来秦代的珠江还不叫珠江，而是叫西江。湘江则叫湘水。运河在秦汉时期则叫渠！张量山明白后便大致的在地图上画出了珠江和湘江的位置，珠江因为从西而来那时被叫做西江。张量山在西江中游画出了一条支流“这条河就是离水，殿下你看如果我们在这里开一条河将它们接起来。”张量山用碳条在绢帛上划出一条短短的直线。
　　“什么？你确定吗？”看罢图嬴灵惊道。
　　张量山肯定的点点头。
　　嬴灵也黛眉轻舒，贝齿微露笑道：“如果真是这样，拿下岭南则指日可待！我即刻安排黑冰台的人去探查，如果属实便立你头功一定重重有赏！”
　　看着这小公主喜笑颜开，张量山也报以淡淡的微笑：“赏不赏的在下到不在乎，只要殿下开心就好了。”
　　这本来是一句现代常见的玩笑话，可放到秦代嬴灵听到后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人真有意思，分明是要讨好与我，却说得这般取巧。’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微微一红，再看张量山时不由得也觉得顺眼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