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盾阵

　　涉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将军！为什么打那些弓箭手？盾牌阵就快要到矮墙啦！”
　　“什么？”
　　“怎么不打胡狗的盾阵？”涉间满脸油汗的高声质问。
　　“涉间！怎么跟将军说话的？”英布吼道。
　　张量山伸手制止英布：“涉间将军请讲！”
　　涉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告罪，接着讲明投石机应该优先打击用于突破防线的集团目标，或者城墙堡垒之类的固定目标，而不是打击弓箭手这样的分散目标。张量山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还停留在现代战争的火力压制上，不过眼下再打击盾阵却有些来不及了，因为双方离得已经太近，使用投石这种粗略攻击的武器难免误伤自己人。
　　“应该立即打击胡军后援部队，前面的盾阵我们顶得住。”涉间最后提出了建议，张量山点头同意正要下令传令兵去送信不料就在这时投石机投出的石块却发生了变化。空中散乱的嗡嗡声变成了一阵阵整齐的轰鸣。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天空腾起一团黑云，那是二十多块石弹组成的弹雨。一个的弓箭手和他的巨盾转眼就被一片弹雨覆盖被砸成了肉饼。接着所有的投石机又转向下一个弓箭手，不多时又是一片弹雨。
　　“干得漂亮！末将这就回阵去指挥弩手反击！”涉间喊了一声便跑了回去。
　　张量山和英布对视了一眼：“一定是熊三！”
　　熊三这个有经验的投石手发现投石攻击效果不佳后就立即调整了战术，与以前每台投石机各自选定目标不同，现在所有的投石机集体选择了同一个目标一起投出石块，二十多块石弹或泥弹形成了一片弹雨，单台投石机的准头虽差但这片弹雨却极好的弥补了这个缺点。
　　其实投石机对东胡弓箭手的杀伤力并没有多大，投石机的弹药和人力甚至机械本身也坚持不了长时间的工作，可没有一个弓箭手敢冒着被巨石砸中的风险还留在巨盾后面，特别当他们是看见七八个同伴被成片的石弹砸成肉酱后，几乎所有的弓箭手都不自觉的往后退去，盾手们更是丢下巨盾往山下跑，结果反被图安军的弩手们射杀了不少，最后在胡人头目的威逼利诱下才勉强在百步开外站稳脚跟，只是在这里对图安防守者的威胁要小了不少。弓箭手退下后投石机也就没有再进一步的追杀，因为它们有了更重要的目标——胡人的第三波步兵。
　　胡人的第三波步兵已经开始超越那些后退的弓箭手，英布弯弓搭箭将一只点燃了的火箭射向长壕间的土路。火箭鸣镝是古代常用的指示目标的方法，就好像现代的激光定位一样。熊三立即下令调整了投石机的攻击目标。尽管时值仲秋气候已经颇冷，土山顶上的投石阵地里数百名士兵，个个都光着膀子满头大汗的忙碌着，高大的投石机在几十名大汉的推动下费力的调整方向，然后将沉重的石弹放进杠杆一端的投石篮中，壮胆完毕指挥一声号令，前面的力士们则一齐发力拉动皮条，石弹立刻腾空而起力士们放开皮条，杠杆落下后新的一轮填装瞄准投射随即开始。随着投石机先后调整完毕成片的石弹开始袭向长壕间的土路。数颗石弹砸进冲上土路的胡人士兵中，顿时将进攻的队伍砸做了两段。
　　不过盾阵依旧顽强的前进着，图安的弩手们拼命的向盾阵放弩，后阵的弩手和弓箭手们也不停的放箭。盾阵的盾牌很结实挡住了大多数的箭矢，偶有流矢透过盾牌的缝隙射入，就有其他的士兵接过死伤者手中的盾牌继续推进。很快盾牌上就插满了各种箭矢，长的是羽箭短的是弩箭，密密麻麻的活像一只巨大的刺猬，呐喊着、嚎叫着一步步的逼近了图安步军的防线，终于和图安的长矛手们撞在了一起，巨大坚实的盾牌在近身肉搏中变得毫无用处，士兵们纷纷扔掉手中的盾牌举起刀剑冲上前去拼杀，图安的弓弩也无法发挥了，长矛手们也嚎叫着呐喊着将手中的长矛刺向对方。东胡兵都知道长矛这东西虽然有刺杀距离上的优势，但一旦被持短兵器的人突进矛杆范围，那么长矛就变得毫无杀伤力了，所以他们全都拼命的向前冲去。不过他们却忽视了一点，长矛手的身前有一堵矮墙，矮墙不高只到人的胸部，但却让胡人无法一步跨越隔着矮墙他们的刀剑伤不到长矛手，而长矛却可以轻松的在胡人的身上填几个窟窿。可惜图安的长矛手大都是新上战场的菜鸟，没见过敌人也没见过血，他们很快就被胡人狂热的气氛嚎叫和满地的残肢断臂，飞溅到身上的带着热气的鲜血所震慑为之胆寒，有的不住的作呕，有的哆嗦着不敢再刺击对面的敌人，更有甚者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转头就往后跑，长矛阵出现了一阵混乱。不少胡人趁机翻过矮墙冲进了长矛阵。
　　敌对的双方士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刀剑长矛伴随着男人的吼叫相互击打着杀戮者，鲜血、肢体、和濒死者的惨叫混成一团，双方前排的士兵很快就死伤殆尽，后排的士兵又继续撞在一起。看见己方阵型有些乱，队官们高叫着指挥刀盾手上前替换阵型散乱的长矛手。成建制的有生力量加上路障，总算没让胡人冲开防线。但是图安新兵面对残酷的杀戮，不免心惊胆寒，不由自主的慢慢的向后退去。图安的防线渐渐的出现了一道向后的凹陷。
　　防线后面的涉间暗暗喊了声“不妙”，他抽出佩剑大喝一声“秦国老卒们跟我来！”作为预备队的十几个秦军老卒立刻抽出刀剑跟在涉间后面冲了上去，老兵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战技娴熟配合熟练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卷入战团，这股有生力量加入后图安军的防线很快稳住了。
　　“干得好！狼崽子们总算咬上去啦！”当命幸喜若狂。“再上去1千人，冲开个口子让骑兵们上！”
　　然而当命那1千多名第三波的士兵被投石机压制在长壕的前面，没能及时补充上去。对岸的当命看来气的哇哇乱叫，他抽出战刀打马走到乌水边高声喝令让士兵们冲上去，然而慑于投石机可怕的威力，那些士兵们大都蜷身躲在路障的后面不肯上前。当命气恼万分冲身边的亲随卫士们做了个手势，那十几个忠心耿耿的卫士便跳下马背抽出战刀渡河督战。他们渡过河后便指挥剩余的弓箭手瞄准那些伏在障碍物后的士兵，在那些人的身后钉下一排箭羽，督战队还射杀了几个企图逃走的士兵。督战队接着上前将伏在地上的士兵一个个的抓起来喝令他们向前进攻，稍有犹豫或者反抗便一刀毙命，如此杀了十余人后，胡人的士兵们又开始前进了。长壕间的土路已经被石弹砸的坑洼不平，石弹和死亡士兵的遗骸以及各种兵器盾牌塞满了整条道路。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士兵们跳下长壕开始向前进攻，人数上占优的东胡军渐渐将图安步军从矮墙防线处向山上推去。
　　英布砸了一下拳头：“胡狗真狡猾，投石机不足以覆盖整条长壕。将军我们该撤到第二道矮墙后面啦！”
　　看着不断从长壕中爬出的胡兵张量山有些犹豫了，毕竟他没有冷兵器时代作战的经验：“可是英将军，现在两军交织在一起若是撤退被敌人粘上去怎么办？”
　　“烟！有烟！”范文书突然高声地叫喊起来手指着对岸兴奋异常。
　　众人抬眼一看，对岸的森林已经冒出一片黑烟，远远的像一片黑色的云，想必是彭仲得手啦！张量山心中大定不过那火离得尚远，还不能解眼下的军情。
　　英布提起脚边插着的一杆长枪：“将军，待末将去冲杀一番，将军便可从容后退。”
　　张量山见英布顶盔贯甲长枪在手，英姿飒爽，一看就是一员猛将！心中不由想起后世那个信布之勇的成语来。有英布出手他自然放心，便拱手道：“如此便有劳将军啦！帮我争取一刻钟的时间，我来布置第二条防线！”
　　英布忙躬身谦诺，心中也不知道那一刻钟到底是多长时间，当下决定尽全力力杀敌便是啦。随机便吩咐几个卫士保护张量山，自己带了七八个相熟的老卒冲向战团。
　　英布果然是当世猛将，冲入战团后，一杆长枪舞得花团也似，如劈波斩浪般在东胡军中往来冲杀。他手中一杆长枪如出海蛟龙神出鬼没指东打西，又如暴雨梨花笼罩周身前后，咻咻咻的气爆炸响不绝于耳，隐隐的还透出一股子隐晦潜劲。身陷重围却也毫不慌乱，征袍染血越战越勇，每一次长枪挥舞都会带起一片血肉横飞和凄厉惨嚎。不过一会他身上便已血迹斑斑，全都是东胡士兵的鲜血。有他这样的猛将带头，跟随他的秦军老卒无不奋勇当先士气高昂，依仗娴熟军阵以及连翻厮杀练出的杀人技巧，一茬一茬收割东胡人的性命。图安混乱的战线暂时稳定了下来。这就给了张量山指挥部队后撤的时间。